與此同時，在地下防空洞的另一處空間里，成材跟許仨多他們面對著同樣的抉擇。

    成材的防化服在剛剛的槍戰(zhàn)中被子彈擦過。

    發(fā)現(xiàn)破洞的那一刻，成材的心跳都快停止了！

    慌亂中，他顫抖著嘴唇開始自言自語：“防化服破了！我的防化服破了！我會死！……我會死……”

    他的聲音在面罩里形成詭異的回聲，像是另一個自己在嘲笑他的懦弱。

    他用手死死按住那個破洞，可那個刺眼的破洞早已破了不知多久，按照B1下井前測試過的說法，他很快就會死！

    B1告訴他可以離開，也可以繼續(xù)，可是成材這會兒根本沒心思聽他說話，那些字句還沒傳進他腦海里就已經(jīng)碎成殘片。

    豆大汗水順著太陽穴滴落，在防毒面具的視窗上留下一道蜿蜒的水痕。

    他的視線開始模糊，仿佛已經(jīng)看見自己的皮膚泛起詭異的青紫色，喉管也像被烙鐵灼燒般扭曲收縮。

    防空洞的墻壁似乎在緩緩合攏，要將他活活壓碎在這陰暗的囚籠里。

    恍惚間，他看見了下榕樹村金黃的麥浪。七歲的自己赤著腳在田埂上奔跑，身后總是跟著一群小伙伴。

    他們約好了要一起去捉弄仨呆子。

    “你們這群小癟犢子，都滾遠點！”許仨多他爹那帶著口音的斥罵如此清晰，仿佛就在耳邊。

    畫面陡然切換。鋼七連宿舍的走廊上，林驍栩朝他扔來兩包牡丹糕?！皠e一個人吃獨食，分給戰(zhàn)友一些?！彼χ翊禾斓年柟?，溫暖和煦。

    記憶的碎片越來越密集。鋼七連的靶場上，林驍栩端著槍紋絲不動的背影。

    草原五班的星空下，他默然的讀著仨多跟驍栩寄來的信；老A選拔時，他們四人精疲力竭卻仍互相攙扶的畫面...

    三十秒鐘過去了……

    一分鐘過去了……

    五分鐘過去了……

    成材腦海里最后出現(xiàn)的畫面卻是剛剛下車時，林驍栩?qū)λ麚]了揮握著的拳頭，車窗模糊，他看不見林驍栩的表情，但他知道，林驍栩一定是在鼓勵他！

    成材猛的睜開眼，張口大口呼吸！

    他沒死？他竟然沒死？

    或許是防空洞里面的毒氣沒那么濃，也或許是B1的測試儀壞了，成材愣了一秒，隨即發(fā)出劫后余生般的喘息。

    “我沒死！我沒死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