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如果是這樣,他們又怎么會到畫面的那一步,難道是因為小師弟?秦朔忽然意識到什么,艱難開口:“你同我下山,是不是為了白毓?”身后的空氣凝固,良久才低聲說了句:“我跟你之間的事,從來都與他無關(guān)?!薄笆俏姨珱_動了……所以才控制不住自己,”宋晚塵不知為何松開了手,聲音也漸漸放輕:“你也別怪白師弟,他原本也想將功折罪同我們一起下山,只是被掌門攔下,不得已才留在宗門里。”秦朔掙扎著從地上站起來,看到宋晚塵的臉色恢復(fù)如常,仿佛什么都沒發(fā)生過那般微笑,時好時壞的態(tài)度讓他心驚肉跳,“我是怕你被那只狐貍騙了。他從前就喜歡離間你我的關(guān)系,弄得婚事一拖再拖,你每次被他挑撥過后都會疏遠我一點,我只是不想重蹈覆轍?!薄爸氐浮裁锤厕H?”現(xiàn)有的記憶片段拼湊不出完整的真相,他不敢賭宋晚塵會維持現(xiàn)在的態(tài)度,只能邊往后退,邊試探著套話:“難道我從前,喜歡過那只狐貍?”誰料下一秒,整個屋子都充斥著撲面而來的寒意,宋晚塵警惕的盯著他的眼睛,直到確認沒有任何異常,才收回靈壓逐字強調(diào):“不要相信那只狐貍,他很會騙人?!薄翱赡悴灰苍隍_我嗎?”秦朔找到時機收回玄光劍,緊握在手中,心里才有了那么一絲安全感。他后背抵著房門,想在把話說開之前給自己留條退路,“我剛醒來的時候,你說我們過去是兩情相悅,所以師尊才會給我們定下婚約……”“過去是兩情相悅沒錯?!彼瓮韷m從話里嗅到不尋常的味道,開始步步逼近:“但現(xiàn)在,你好像有點變心了……”“我從來沒有變過,是你……”秦朔說到要處卻戛然而止,他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。這里只有他們兩人,如果貿(mào)然亮出底牌,師尊不在這里,狐貍也不在這里。只有宋晚塵和他,在這么小小的一間房里,足夠隱蔽,也足夠做任何想做的事情?!拔沂裁??”宋晚塵來到面前,低頭俯視著他:“說啊,剛剛不是很想說嗎?”秦朔深吸一口氣,他知道現(xiàn)在找補肯定來不及了,只能硬著頭皮扯到白毓身上:“我想你是不是……對小師弟有好感,所以才千方百計要我替他頂罪?!比欢@話卻引起了宋晚塵的懷疑,氣息再次逼近:“就只為這個?他心里緊張,但還是強作鎮(zhèn)定:“要是你對小師弟有意,我們的婚約可以就此作呃──”話音未落,肩膀便被用力掐住,砰地一聲抵在房門上,宋晚塵接著他的話道:“你總喜歡拿退婚來威脅我,從前如此……現(xiàn)在也如此,你明知道我對他不過是歉疚,這歉疚也是你造成的!如果你當(dāng)時沒有在懸崖松手,沒有為了一己私欲拜入無情宗,后來的一切怎么會發(fā)生?”等到胸膛平復(fù)下來,他才死盯著秦朔的眼睛,一字一句道:“難道破廟里的事,你全都忘了嗎?”這話提醒了秦朔,怔道:“你為什么會知道這些,過去我們不是在無情宗認識的嗎……還是說,在拜入無情宗之前,你就認識我和白毓?”宋晚塵一言不發(fā),想來是默認了。線索的增加讓記憶逐漸明朗,秦朔不得不懷疑頂罪那日開始便是一個局,可他始終想不通,如果是為了讓自己替小師弟扛下靈器丟失的罪名,宋晚塵又何苦非在這時跟過來。難道還有別的目的,只是自己不知道?“……算了,”宋晚塵又松開了手,低聲道:“你如今都不記得了,再糾結(jié)這些也是無益。到這一步,誰對誰錯誰又說得清楚,還是先想想明日的行程吧?!碧岬叫谐?,屋內(nèi)的氣氛終于恢復(fù)如初,秦朔刻意和他保持距離,間隔兩米開外才道:“今晚先在烏鎮(zhèn)歇息,明日一早就趕往皇都,那里是凡間修仙者聚集最多最繁華的去處,應(yīng)當(dāng)有不少情報。暗市在月底開放,里面就有專賣此類消息的夜剎,不過我手里靈石不多,得先在附近的典當(dāng)坊置換一些?!薄盎识??”宋晚塵眼神漸深:“那可是金氏的地盤,你是真為了情報,還是另有他想?”秦朔下意識掩住胸膛,將儲物袋往里壓緊,不動聲色道:“難道凡間還有比皇都情報更多的去處嗎?”“四象城離這里很近,為什么要繞路而行?”宋晚塵指尖纏繞著一圈又一圈無形的銀絲,微微散發(fā)著寒意,又在燭火的照射下消失在空氣里,這是他的本命靈器,只在情緒波動的時候現(xiàn)形。 但奇怪的是,秦朔視線下的他神色平靜,看起來并沒什么異常?!八南蟪沁M出需要令牌,跑來跑去耽誤時間,還不如先去皇都打探情況,而且?guī)熥稹鼻厮奉D了一下,才繼續(xù)道:“師尊交代過,靈器的感應(yīng)在三里之內(nèi),皇都與四象城距離不遠,如果有感應(yīng),再去四象城也無妨?!薄澳愣枷牒昧?,我還有什么可說的?!彼瓮韷m望著他,唇角明明是上揚的,眼底卻看不見一絲笑意??諝獠幻庥帜塘似饋?,屋內(nèi)的燭火忽明忽滅,映在地上的影子向另一方蔓延,卻被秦朔的后退躲開了,“那就先歇息吧,明日出發(fā),我去樓下再要一間房。”不等宋晚塵回應(yīng),他便打開了房門,正準(zhǔn)備往外走時,卻聽到身后的窗戶傳來異樣的聲響,宋晚塵冷喝一聲:“誰?”熟悉的情形讓秦朔腦海浮現(xiàn)出狐貍的身影,心一瞬提了起來,轉(zhuǎn)頭看去時,耳邊又響起宋晚塵拔劍的聲音?!叭羰俏覕?shù)到三,閣下還不現(xiàn)身,就別怪我的劍不長眼了──”第33章 愛恨交織“一?!贝巴忪o默無聲, 沒有半點回應(yīng)?!岸??!蔽輧?nèi)的氣氛如同繃緊的弦,一舉一動都在凝息之中, 秦朔心覺不妙,擔(dān)心外頭的人真是狐貍,連忙出聲阻止:“等等──”“三!”可下一秒,劍刃的反光便在聲音落地的剎那飛刺而去,直直穿透窗戶,轟隆一聲碎裂開來, 陣陣?yán)滹L(fēng)襲來,吹得桌上燭火忽明忽暗。秦朔抬手擋住風(fēng)中的碎屑,還未放下便聽見咚地一聲,宋晚塵冷哼著將誰往地上一摔, 整個過程甚至沒有用上靈力,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。待屋內(nèi)風(fēng)停聲止,被劍橫在脖頸上的來人卻只是呲牙咧嘴的嘶了一聲,邊揉胳膊邊抱怨:“你們也太小心眼了,我不過是路過嘛……”“路過?”宋晚塵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話, 劍刃愈發(fā)逼近:“這里可是二樓, 你在偷聽我們談話?”“嘁,小爺偷聽你們談話作甚,說得好像你們名氣很大似的?!碑?dāng)那人抬起頭,臉龐暴露在燭光之下時, 秦朔頓時屏住呼吸,發(fā)現(xiàn)對方竟生得和金未離有六七分相似。其中最像的便是那雙琥珀色的貓兒眼, 但明顯更凌厲,沒有記憶中那么柔和。一定要說哪里不同的話,便是他額頭沒有金氏特有的紋印, 膚色也偏深,像來自異域的少年。宋晚塵處事向來果決,不想再跟他廢話,用劍逼問:“我沒耐心聽你狡辯,你來這的目的是什么?”“目的……什么目的?”來人眨巴眨巴眼,忽然從懷里掏出一截斷掉的狗鏈子:“我是出來找狗的,我的狗丟了,剛好聽到這兒動靜大,就過來看看唄,誰知道是你們在吵架啊?!边@番說辭在宋晚塵看來分外可疑,他臉色微沉,正要發(fā)作卻被秦朔攔了下來:“好了,他既說是找狗,就當(dāng)是找狗吧。我們初來乍到,還是別惹麻煩為好,動靜再大該引旁人注意了,明日退房賠了窗戶錢再走吧,方才的事就算了?!彼瓮韷m先是看了眼地上的人,隨后深吸一口氣,慢慢將劍放下,聲音格外冷硬地吐了個字:“滾。”那人拍了拍身上的灰,卻沒有因死里逃生感到慶幸,不慌不忙地站起身來,步伐輕快地往房門走去,路過秦朔身邊時小聲道了句謝。對上視線的那一刻,秦朔仿佛看到金未離眉眼彎彎沖自己笑,嘴唇翕動著想說什么,又沒有說出口,目視著那道身影離去,直至消失?!翱磯蛄藛??”身后冷不丁傳來宋晚塵的聲音,秦朔回過神才發(fā)現(xiàn)他已來到近前,下意識想往后退,卻被攥住了手腕,被迫與其對視,“你是覺得他像那個金氏子弟,所以才要我放過他的對吧?”被戳中心事的秦朔移開視線,低頭道:“我是為你考慮,倘若鬧大了,傳出去對你的名聲不好?!?宋晚塵只是笑:“在你眼里,我是那么在乎名聲的人嗎?”熟悉的對話讓秦朔本能抬頭反問:“難道你不是嗎?”印象中,宋晚塵格外愛惜自己的羽翼,不愿讓外界流言損傷名聲,以至于夢里的相處都是自己上趕著去長絕峰找他,就連方才那些旖旎的畫面,也是由自己主動褪去的衣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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