鄧女官垂眸哀哀一嘆,盛嫵不明所以。只問:“鄧女官,我現(xiàn)在能回偏殿嗎?”聞言,鄧女官朝門外努了努嘴:“門外那兩個,陛下沒放話,他們不敢讓你走?!笔尘従彺瓜骂^,不再說什么?!ぁぁぁぁに緹顒傁鲁捅婚L春宮的太監(jiān)請了去,說是薛婕妤失眠,一整晚都沒睡。想到她肚里的孩子,司燁壓著情緒,乘著步輦往長春宮去。一旁跟著的張德全暗罵:死女人真纏人!陛下勞累了一晚,片刻不得喘息,還得去陪她。懷了身孕,就忘了她曾經(jīng)的通房身份,還真是王八上了天,暈的不知道東南西北了。緊挨著長春宮的北側是儲秀宮,步攆經(jīng)過那處,忽見一名穿粉衣的姑娘蹲在墻角,埋頭膝上,一陣陣抽噎。瞧衣著打扮像是新進的秀女。張德全不覺又暗罵:又來一個想勾搭陛下的小騷蹄子。待帝王的儀仗近了,她還越哭越大聲了。張德全當即一個冷眼掃過去,死女人,騷狐貍!一個個都想吸陛下的精氣。扯開嗓門就朝她吼:“一邊嚎去?!惫媚飮樀蒙碜右欢哙?,抬起掛著淚的小臉,剪水秋眸,皮膚雪白,哭的眼睛,鼻尖都紅紅的。看到司燁的一瞬,眼睛眨呀眨,也不知道行禮,依舊憨憨的蹲在那,像個傻兔子。司燁瞥她一眼,微怔!不知怎地,就想起盛嫵十幾歲嬌嬌憨憨的模樣,他眼底壓著的冷色,漸漸消融。問她:“你哭什么?”姑娘愣了下,她知道這穿著明黃色衣服的人是皇帝,也是曾經(jīng)欺負過二嬸的壞人。她只在兒時遠遠看到過他一次,記不清長相,只記得他很兇,連拉帶拽的把二嬸扯走了。她覺得他是惡人,惡人長得定也不好看。可此時,看著他,如茵竟覺得他比二叔還好看,是她見過的所有男子里最好看的。但好看不當飯吃,肚子餓的滋味是真不好受。如茵抱著餓扁的肚子,可憐巴巴的嘟著嘴:“嬤嬤一頓飯只許我吃一碗米,可我在家能吃三碗,在這里頓頓吃不飽,我餓!”怕人聽不清,她還豎起三根手指給人看。司燁忽地斂顎笑了。姑娘家一頓能吃三碗米,還這么大咧咧的講出來。連帶著御前太監(jiān)們聽了,都咧著嘴偷笑。如茵一怔!只愣愣看著步輦上的司燁,細碎的光落于他眉間,逼人的俊美,當真惹眼。一瞬間,她眼里看不見其他人,只凝著他的笑,心臟砰砰跳了起來。當司燁再次看過來時,如茵指尖無意識的扣緊衣袖。眼神躲閃開,仿佛再看多看一眼,心都要跳出來了。又聽他對一旁的公公道:“告訴儲秀宮的管事,米飯管夠她。隨她怎么吃,萬不能把人餓著?!闭f罷,步輦行了過去。如茵呆呆的望著那道明黃色的背影,人還沒回神。就被方才吼她的公公,又吼了:“看什么看?也不怕眼珠子掉下來?!边@公公有點討厭,如茵不悅的朝他嘟了嘟嘴。張德全看了,嘴角直抽抽,心說,這騷狐貍,對他一個太監(jiān),都能撒嬌賣憨??梢姽αι詈?,難怪能成功引起陛下的注意。但他向來看不上這種矯揉造作的女人,就如盛嫵一樣。他還是覺得像皇后那樣不做作,明艷大方的女子,更招人喜歡?!?傍晚,司燁回到乾清宮。還未進寢殿的門,就聽白玉春稟報盛嫵早膳和午膳都沒用。司燁眸色一沉,就進了殿,目光看去,她坐在東窗下,垂著腦袋,明明聽見了他的腳步聲,卻故意無視他。司燁突然覺得一種無力感從心里涌出來。留她在自已寢宮,這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殊榮,她卻不高興,甚至因此鬧脾氣不吃東西。他今日很累,不想與她吵,也不想再對著她那張冷臉了。撇開臉,冷道:“出去?!甭勓?,盛嫵像得了赦令,起身走了。期間一個眼神都沒給他。司燁唇角緩緩掀起一抹自嘲,隨后仰面躺在床上。狗不能喂太飽,人也不能對太好。是該冷冷她了!一連三日,他把盛嫵晾在偏殿,不許任何人在他跟前提起她。一場雷雨從早上一直下到傍晚,依舊沒有歇的意思。潮濕的雨氣裹著草木的清香,被風攜著吹進偏殿里。鄧女官愁眉苦臉,端著未動一口的飯食從偏殿走出。白玉春迎上前,面色凝重:“怎么樣了?她還是一口不肯吃嗎?”鄧女官無奈的點點頭。又皺著眉頭說:“我從來沒見過這么倔的女子,整整三日了,愣是一粒米都沒吃!臉都瘦了一圈,這會兒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,我都把飯喂到她嘴邊了,照舊是不肯吃?!薄白騼?,我硬著頭皮,想告訴陛下來著,剛說了一個盛字,他就冷了臉,罰我在廊下跪了三個時辰。如今整個乾清宮里,誰都不敢提她??梢窃龠@么下去,我真怕她撐不住?!鞍子翊郝犃?,急的原地轉圈:“這可如何是好,干爹這幾日都在宮外,我讓人給他傳信,也沒見回,想必是有重要的事要忙。”“他走時特意交代我好好照看盛夫人,她若有個什么好歹,回頭我怎么和干爹交代?”二人在門外急得焦頭爛額。雨越下越大,陰沉沉的天,暗了下來。司燁批完了折子,捏著眉心,往寢殿走。一道驚雷忽從天邊閃過,又伴隨一道轟隆聲,司燁腳步微頓,見前方滴著水的廊檐下,走來一道挺拔的身影。是魏靜賢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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